Qian Bo _Hu Lian Wang Ru He Du - Ni Gu La Si _Qia Er_17
题外话 我们的大脑在想什么
亚里士多德认为,大脑的功能是避免身体过热。在其关于解剖学和生理学的著作《论动物部分》(On The Parts of Animals)中,亚里士多德写道,大脑是“肉和水的混合物”,脑内物质“调节着心脏的热度和烈焰”。血液从胸腔中“炽热”的部位上升到头颅,在大脑当中降低到“适中”的温度。冷却下来的血液随后向下流回身体其他部分。亚里士多德认为,这个过程类似于“对流雨形成时出现的情形。水蒸气在热量作用下从地面上升,进入上方区域,一旦遇到地表上空的冷空气,由于冷凝作用,水蒸气就会凝结成水,然后以下雨的形式降落到大地上”。人有“相对于体型来说比例最大的大脑”,原因在于“人的心肺区比其他任何动物都热,血液量也更丰富”。希波克拉底和其他一些人推测,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大脑显然不可能成为“感觉器官”,因为“触摸大脑时,什么感觉也不会产生”。亚里士多德写道,在没有知觉这个方面,“它就像动物的血液和排泄物一样”。
今天,我们很容易因为亚里士多德的错误暗自发笑。不过,我们同样也很容易理解这位伟大的哲学家为什么会在歧途上走得那么远。被颅骨保护着的大脑没有为我们提供感知其存在的触觉信号。我们能感觉到心在跳动,肺在张缩,胃在搅拌,但是,我们的大脑缺乏运动,没有触觉神经终端,因此我们一直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意识的来源并不等于对意识的领会。从古罗马时代一直到启蒙运动时期,内科医生和哲学家只能从尸体的头骨中提取浅灰色的组织进行研究和解剖,以此推导大脑的功能。他们的看法通常会反映他们关于人类本性的假设,或者更一般地,反映他们关于宇宙本性的假设。正如罗伯特·马滕森(Robert Martensen)在《大脑的形成》(The Brain Takes Shape)一书中的描述,他们很愿意把看得见的大脑结构纳入自己预设的形而上的隐喻当中,“以便用他们自己的术语描绘其中的相似性”,从而为这个器官的物理组成部分作出安排。
在亚里士多德之后将近2000年,笛卡尔提出另外一个与水有关的比喻,来解释大脑的功能。在他看来,大脑是设计精巧的水力“机器”中的一个部件,这台机器的工作方式很像“皇家园林里的喷泉”。心脏把血液压到大脑,在大脑的松果体中,血液依靠压力和热量转化为“生气”,然后流过神经系统的“导管”。大脑中的“洞和孔”是调节生气使之遍及身体其余部分的“光圈”。笛卡尔对大脑作用的解释极好地吻合了他的机械宇宙论。马滕森写道,根据机械宇宙论的说法,在独立完备的系统中,“所有部分都依照其光学属性和几何属性动态运转”。
在对大脑功能的认识方面,现代化的显微镜、扫描仪和传感器纠正了我们绝大部分稀奇古怪的旧观念。但是,大脑那奇妙的特性——似乎既是又不是我们的组成部分——还在以微妙的方式影响着我们对它的认知。我们认为大脑以隔绝状态存在,其基本天性不会受到我们日常生活中反常行为的影响。尽管我们知道大脑是一台精密而敏感的经验监测器,但我们还是愿意相信它不受经验的影响。我们愿意相信大脑记录的感觉和存储的记忆不会在大脑自己的结构上留下任何物理痕迹。我们觉得如果相信另外一种情况将会引起对自身完整性的疑问。
在我开始担心使用互联网可能正在改变自己大脑处理信息的方式时,我的感觉肯定就是那样。起初我很抵制那种观点。利用计算机这样一种单纯的工具打发时间,可以深刻或持久地改变大脑内部的结构,这种想法看起来简直是愚蠢可笑。但是,我错了。神经学家已经发现,大脑以及由此产生的思想永远都是一项进展中的工作。不光对我们每一个个体是这样,对我们整个物种也是这样。
①用进废退这个观点最早是由法国生物学家拉马克提出的,它指的是生物体的器官经常使用就会变得发达,而不经常使用就会逐渐退化。——编者注
3 大脑的工具:技术一直都在塑造着我们的大脑
一个小女孩从盒子里拿出一支蜡笔,在一张纸的角上画了个黄色的圆圈:这是太阳。她又拿出另外一支蜡笔,在纸的中央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绿线:这是地平线。穿过地平线,她画了两条棕色的线,这两条线相交于锯齿状的高顶:这是大山。在山的旁边,她画了一个向一侧倾斜的黑色矩形,矩形的顶上是个红色的三角形:这是她的房子。后来小女孩长大了,上学了,她在教室里拿出一张纸,凭着记忆画出美国版图的轮廓。她粗略地把轮廓图划分成代表各州的形状,然后在其中一个州画上一个五角星,标出她居住的那个城镇。最后这个小女孩长大成人,经过培训当了一名测绘员。她买了一套精密仪器,用它们测量房屋的边界和等高线。利用这些信息,她画出了土地的详图,然后制成蓝图供别人使用。
作为个体,我们心智的成熟过程可以通过绘制周围环境图的方式加以跟踪。一开始,我们用原始粗糙的图形描绘周围的地形地貌,然后不断发展,最终能以更精确、更抽象的手段描绘地理学及地形学空